她越哭他撞得越凶古言
“省城来的大款”那是她最初想到的形容词,四处张扬的花哨衣服、从不见拢的贡缎裙、嗓音高亢、动作夸张,让她觉得这个城里大大小小的女人,都掌握着什么她没有的技能。
他叫蒙振东,源远流长的汉姓,自然是她见过所有姓氏中最文绉绉、最好听的一个。说起来,他可以归属于她这个小城的顶上流量,只是此刻他却像个浑身散发着油腻气息的村里老苍头,呻吟着一脸怒气地缩成一团。
“给我滚开!” 蒙振东喊得更大声了,整个酒楼的人都瞪着他。
她晃了下脑袋,将这一幕看得清晰了。是那个女人,她腻泥般的磨人笑容,冷静地捻开了蒙振东的牙齿。于是,所有的男人看见了那张花白的牙,却没看到那个寸步不肯后退的女人,带着她争强好胜的尊严。
埋头强撑的女人闻言,声音卡在了喉咙。她在那个人的掌心里,如同一只嚎叫着的动物,却被他拎得一动也不能动。
她开始学习迎合,仿佛那才是某种能力,可以帮助她摆脱现实的残酷。
日复一日,她在她的家门口大声大气,只为了让那个男人看到她。然而,那个男人总是像要磨出一个光,追求的动作最终让她认为在他眼中自己的价值只是那么一点点。
在漫长的时间之后,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无法降温的地步。每次她看到他,就像看到了活生生的眼泪。
她开始迷糊,好像永远弄不清那些错对是非。
有一次凄冷的秋天,他们走在街上,她被风吹起的裙角缠住,脚下一滑就跌倒在地。她下意识地压住了肚子,他弯下身来,拽起了她那儿时最喜欢的讲究造型的小手。
他很生气,明显是因为自己操之过急。她想说些什么,嘴唇却哆嗦得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,只敢拼命点头。她快走在他的身旁,一只手拍打着那件比羽绒服还轻薄的套装外衣。
她好感度爆炸,有自豪,有崇敬,还有许多没经历过的暗示蕴藏着。那种感情不大不小,越哭越深入,连她自己也承认,只有在与他携手的时候,这个荒凉的小城才变得稍稍容易一些。
她的眼中甚至带上了一点狡黠的东西,或者说是一种别样的表情。
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,他却开始好像变了样子。
一次次的栽跟头,精打细算的诓骗,从头到尾涉足的所有地方,让她倍感失望。心情越来越沉郁,越哭之后,他却开始撞得越凶。
她只是一个不学无术,最多也只会走特别一条的平凡女人,就算再怎么愚蠢,也不会像他那样,鬼鬼祟祟的跟在那些捏造出的世界里,想方设法的获得别人的赞扬。
太多了,太满了,她的肚子,已经装不下一粒粒的沉甸甸的难过。
她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小屋里,既无法出入,狼狈不堪,又是一种自我暴力,她开始渐渐失去了真正的自我。
在那漫长的冬季,她只用了几天时间将自己认定成了一个全世界的傻瓜。她抛弃了自己的,甚至带上了一些更拖重的东西。
然后,她在漆黑的夜里痛苦地哭了许久。
她觉得,是自己的努力太少,她对爱情的追求太不坚定。
她朝自己的眼中注入一些清醒,朝自己的心中注入一些勇气。她变得更坚强、更明朗。
她的泪水,为她披上了一身发亮的锦袍。
她知道,她需要好好爱自己,才能更有力量去爱别人。

